【米英】That Person 01.-03.

just a big 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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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地铁在阿尔弗雷德马上就要睡着的时候靠了站。车厢因惯性而产生的晃动让他惊醒过来。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换了个姿势重新靠在座位上:尽管已经过了一段时间,早早地爬起来去赶上午的第一堂课仍然是他所讨厌的事情。阿尔弗雷德打了个哈欠,他的意识在挤上车厢的乘客的交谈声和脚步声中再次变得模糊起来。他隐约觉得自己现在应该是张着嘴的,模样有点不太雅观。但这样的认知也逐渐离他远去了。

    毕竟,抓紧时间打个盹儿才是最重要的。

    列车再次启动了。在快到学校那一站的某个固定的地方,车厢每次都会因为铁轨的衔接问题震动一下;而每当这时,阿尔弗雷德也基本上都会清醒起来。车上仍然没有太多人,只有几个没座位的,他们都在拉着扶手低头玩弄手机。他又盯着自己的鞋尖愣了一会儿,抬起头打量今天坐在自己对面的是个什么样的家伙。

    这个人阿尔弗雷德并不陌生,他们几乎每天都能在车上遇见,只是没有打过招呼。他要比自己晚一站地上车,所以不总是能找到座位。他习惯在车上看早报这种略微过时的东西,手机的外壳搞得很朋克。他喜欢穿相对正式的衣服,比如一件衬衣、羊毛背心和小西服之类的外套,但和这一丝不苟的着装相比,那头淡金色的头发总是有点毛糙。更重要的是,他和自己念同一所学校,当然具体是哪个系哪个年级就不清楚了。

    阿尔弗雷德给他请了个只有自己知道的绰号:that person.

02.

    阿尔弗雷德今天闯了个祸。现在他正坐在椅子上,不安地用手指把连帽衫的拉绳绞来绞去,看着医生把又一块沾染着血迹的纱布丢进托盘里——事情是这样的:中午休息时他和几个同学打排球。他用的力气有点大,以至于那个硬邦邦的球直接飞出了排球场的铁丝网、正好迎面砸中了路过的学生。他手中的午餐盒整个扣在了乱七八糟散了一地的资料上。当然,这并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他的鼻子。阿尔弗雷德老远就看见了那个人的手指缝间在不断地淌着血。然而急急忙忙地跑到他身边之后,阿尔弗雷德有了更要命的发现。那个人正是“那个人”,yeah, that person.

  “漂亮的一记直球。”医生用酒精棉球擦掉那个人脸颊上沾染的血迹,“你差点就把他鼻梁打断了。”

  “我很抱歉。”阿尔弗雷德说,“真的,真的很抱歉。我没想到那个球……噢,我也没想到你会突然经过那里。”

  “那倒是我的错了。”那个人反诘道,“真抱歉我不会未卜先知。”

    他听起来有点生气:阿尔弗雷德还是很理解的。因为无缘无故地被球砸成这个样子、换成谁都会很不开心。但除了这些,那个人就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坐在那儿听任医生往他那高鼻梁上贴了好几层滑稽的纱布——这让阿尔弗雷德的良心更加受到了拷问。说实话,比起现在、他更宁愿被骂一顿,这也许可以让他不那么自责,或者至少不用自责那么久。Jesus.他们天天都会在地铁上遇到,他会抬不起头来的。

  “医生。”那个人接过医生递给他的镜子、照了照之后问道,“我真的要戴着这个东西吗?……well,我下午还要开会。”

  “哇噢真巧,我也是。”阿尔弗雷德插嘴,不过没人回应他。

  “老实说,我觉得你的鼻梁要是就这么断了还挺可惜的。”医生微笑着脱下了白色橡胶手套,“got it?”

    那个人看起来好像更加生气了,他抓着镜子反复地左右看了几次,最后放弃般地叹着气、用手指把额发向后拢去——老天。阿尔弗雷德也因此看到了他那粗得过分的眉毛。对天发誓,阿尔弗雷德真的不是故意的,但那的确很好笑,就像有人闲得没事给维纳斯画上个bra一样,那两道眉毛、纱布和他的脸也是这么格格不入——阿尔弗雷德知道,如果他这时候笑出来真的很没道德。但可惜的是,事实证明,他就是很没道德。


03.

    阿尔弗雷德从背包里掏出笔记本,翻到最前面几页的全年日历。这东西他从来没看过,他向来依赖自己那无所不能的电子产品。但是今天是个例外。他又拿出一支红色签字笔,咬着笔帽寻找今天的日期,找到后圈起来、接着狠狠地打了个叉。

    中午时,他那经常不辨场合的笑声终于给他带来了麻烦,这也让那个可怜的受害者最终被激怒了。他愤怒地起身离开了校医院,并在阿尔弗雷德追着他道歉、承诺请他去市里最贵的餐厅吃一顿大餐时吼了一句:"Fuck off my sight you big BITCH!",之后便头也不回地把阿尔弗雷德甩在了操场上。但如果仅是这些,今天还足以让阿尔弗雷德专门用红笔来纪念。

    阿尔弗雷德在下午的那次会议上知道了那家伙的姓名和真实身份,因为你只需要看放在那座位上的名牌就了解了:chairman,fucking chairman! 他是研究生会的会长!

    正好和他坐对面的阿尔弗雷德一瞬间万念俱灰。他本来是为了本科生的篮球联谊赛来寻求研究生会的帮助的,比如资金、活动策划、场地什么的。现在好了,shoo,什么都没有了,包括阿尔弗雷德单向建立起的两个人的地铁友谊。他已经能想象到那个负责活动资金的香港人知道自己搞砸了这事儿后、一定会面不改色地活剥了他。散会时,双方当然没有达成一致结果。会长只是礼貌性地接过他们的策划书,说“我们再考虑一下”(傻子都能读出它的真正含义),并顺手狠揍了一旁嘲笑他的副会长。

    阿尔弗雷德抬头望了一眼列车现在停靠的站名,然后重新盯着那个被自己画得红艳艳乱糟糟的日期。他的手机里塞满了未接来电和没看的短信,用脚趾头想就能知道那是来询问他会议结果的。想到大家之前为篮球赛所做的种种努力就要付诸东流,阿尔弗雷德很是心酸。他觉得自己或许的确该好好向会长道个歉,为了所有人的付出,当然……也是为了自己。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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